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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雪repair版

唔 我就是上来  腿个修文进度的

印调中,还望大家多多支持(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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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雪

 

 

 

 

元佑六年冬  大梁北境

 

朔风自远处而来,临到近处便卷起飘雪拍打着新扎的行军帐顶,引得那表面覆着桐油的布幔帐微微震颤起来,旌旗却挺立在一侧岿然发出烈烈的声响。

帐内伸出一只手,手指修长,皙白如玉。是眉目浅淡的青年撩了帐帘,抬眼望向远方。天色茫茫,不知那大雪绵延了多少里,遮天蔽日模糊了地天的界限。

一场江山雪。

 

他凝神不到片刻,却自侧后方伸过另一只手,更纤细小巧些,指节较女子来说略嫌粗大——属于一位少年。

那少年皱着眉头说到:“苏哥哥,会冷。”就不由分说拉下了帷帐,随即就像是爱惜着自己的字句似的缄默了。

青年就在这样的目光中妥协,转身裹紧了身上的狐裘披风。

他们坐下的位子置办着火盆,深色的立柱烧尽了就余下浅白色的灰。火盆旁侧还放着不少的新碳。这是别的帐篷都没有的待遇。

他原本离得远,想把暖手的好位置都让给少年,却在后者的眼神里坐得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的眼里唇角就都泛起柔和的笑意来。

“苏哥哥的病都让那株草给治好了,飞流忘了么?”

梅长苏手掌握拳,伸过去给飞流看。他指间收着力,少年一时竟都没有掰开。后者却并不恼,反倒流露出欢喜的神色来。

他大病初愈,真真切切。只是体温再也回不去,平日里只比玉石暖上些许。所以飞流时常忘了,他是不再那么怕冷的。

 

帐内和暖,风雪都抵在外头。

飞流坐着无趣,竟从随身的衣物口袋里掏出一纸包裹的茶叶来。就着放在火盆上不久就烧沸的滚水,有模有样地泡起了茶。这还是临冬采摘的新茶,是萧景琰差人送到梅长苏府上的。

 

炭火发出轻微荜拨的声响,梅长苏瞥见那纸包里墨绿干枯的叶,忽然忆起几月之前萧景琰到苏宅与他议事。那人在席榻上也坐得规矩端正,像是不愿辱没了一身正气似的,而他自己却只是软软斜倚,拢紧了身上的裘衣也依然觉得寒气入骨,可那时都还不到深秋。草叶也只是显出了些微枯黄掉落的预兆。

梅长苏垂眸未看萧景琰一眼,只是顺手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的面前。萧景琰接过去的时候手指与他擦过。

他的手掌长有厚茧,指尖的温度也比他高得多。

 

大抵那就该是梅长苏与萧景琰最近的距离。

 

+

 

一室无声。这样坐得久了,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雪落的声音。

梅长苏习惯性地拢了衣袖,手指搁在里面,悠慢地摩挲内衬细腻的料子。

他的精神气也不比得从前,昨夜里一场酣战几乎熬光了他的气力。四肢溢上酸涩,惹他倦得想阖眼。

那是三更来的急报,说大渝五千兵力借着夜色雪势突进。他就硬要跟着蒙挚一同出去。形势危急,现今担着主帅重责的男人自然也不能像平日里那样千叮万嘱般的劝服,更不舍干脆冷心下给他一纸军令,最后还是亲自找来几件防风又不至于笨重的外衫给他罩上。梅长苏乖顺地伸出脖子让蒙挚给他的披风打了个死死的结,像是蒙挚养过的猫或者犬,却从始至终都挂着一个了然透彻的笑。

 

三更天黑风疾,凛风刮在脸上,只觉得像是刀刃。脚下的路也像是叠着重重的暗影,辨识不清。梅长苏握着缰绳,一遍遍地摩挲,麻布拧的绳子粗糙,硌疼他的掌心。可又是如此熟稔和亲近。披风之下铠甲冰凉。可他的手,他的身体,都渐渐地暖起来,燃成一把切肤热切的心火。

耳中仿有铿锵铮铮的琴音响起,有人拍栏而歌:

“想那日束发从军,想那日霜角辕门。想那日扶剑惊风,想那日横槊凌云……”

 

而后他终于奔跑起来,疾驰起来——马蹄没过积雪,横亘的树枝擦过他的眉骨,细雪覆上他的肩头——和千百铁血男儿一同,策马跑入雪林之中的腹地。

 

+

 

细微的脚步声是自帐外传进来的。也不知地面雪积了多厚,皮靴的声音几乎全然被吸去。

蒙挚从帐外走进来。帘子一掀开,自然就带来一身风雪的寒意。他还未踏进几步就引得飞流高高挑起了眉头。头髻上扎着蓝色发带的少年不发一言,却像是要把人盯出个窟窿来。

蒙挚就只得悻悻败下阵来,拍打干净肩头的细雪,随之就向梅长苏投去歉意的一瞥。

梅长苏颔首之余只觉得好笑,在心里想着这世间果然有个一物降一物的真理,就招呼着人坐过来。

方一屈腿坐下,蒙挚莘莘然的表情便已消失无踪,黝黑双眸中凝起战戟般的锐意,字字清晰道:

“昨夜里没让他们得逞,是多少灭了上下军士战意。”微微一顿,又说,“可刚才就又接到探子一封短书,上写‘计划’二字。”

梅长苏心里明了,浅浅回道:“折损了这么些人,怎能不制新策?”

“怕的只是对方行动如此迅速,或许是有奇谋。”

“奇谋倒不见得。”梅长苏道,“大渝领兵将领乃是当朝四皇子,勇猛有余,智谋却不足。而先前两战失利,与身侧谋士或多或少有了嫌隙。只怕使起性子来自己便领兵出战,想要干脆战个肆意了。自来作战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梅岭之南近十州都是平原之地,无险可守,只要我们守得住梅岭,就赢得了胜利的一半。”

“可……”蒙挚只听得梅长苏要自己等,以他的性子又如何能等,抬手便要驳。

“我们自是不会待人恭请不是?”可梅长苏微微收敛眼眸截过蒙挚的话头,薄削唇瓣似乎泛起大雪初霁的笑。复又抬手,让飞流从堆叠的卷轴里找了图纸来。

蒙挚看着他不动声色的侧脸,却又仿佛万般运筹帷幄都沉在眼底。

 

“俗话说得好——礼尚往来。蒙将军您说呢?”

 

+

 

三日之后,大渝军与长林军于梅岭以北山下平原处交锋。这日风乍云起,天色沉暗而天光微渺。明是晨昼竟却如同夕下,像是有人扯了一块灰白大幕。暮雪无声地覆盖了险峻重山,声音都凝在刀剑相交的刃锋。

穷阴凝闭,积雪没胫。

梅长苏骑着乌骓骏马在地势稍高处观战。他着一身银衣薄甲,风吹过他乌黑的鬓角,玉色披风在身后被卷得猎猎作响。

 

“苏哥哥,冷?”飞流骑马在他身旁,问他。

“苏哥哥不冷。”梅长苏和颜答道,眼神又重新移回战场之上。

他本不该披甲出营。那晚三更势急,梅长苏回程就开始咳嗽不止,休整了两三日才稍微好些。可当下又是尤为关键的一战,事关这战事自此之后的走向,他在帐内是如何都待不住的。

 

蒙挚先前自然些许应允的意思都没有,一张脸硬如铁板,摆明油盐不进的样子。梅长苏心里有些急,可看他这幅模样反倒静下来,就坐在那温言细语地跟他分析。

作战的整体统筹虽然都商量清楚了,可到时候战场上到底是什么情况谁都不好说。他不进兵阵,就远远看着,出了什么意外状况,也好随时调整策略。就留些人好好护着他,再跟几个脚程快的骑兵,及时传递消息。这么分析一番,是晓之以理。再动之以情,搬出林殊来,说“那少帅本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么”。好说歹说,最后蒙挚才终于允了。只是嘱咐了好些遍一定得让人好好跟着。

 

梅长苏这次倒是听话得很。说让好生待着就好生待着,就这么远远观测着情形。

——可他之所以等在这里,却只因为他原本最擅长的事,变成了如今再也做不了的事。

梅长苏微微收紧拳头,定下心神,透过层密风雪远眺。

 

大渝军现下忽的自中间散开,几下功夫就排出一个阵法来。妄图自八方围攻。

那是一个古阵,唤为“一字长蛇”。长蛇阵运转,便犹如巨蟒出击,攻击凌厉。

蒙挚霎时抬臂举起手中长剑,片刻就做出反应来。

身侧士兵随剑而动,立刻挪步回撤团团围住蒙挚所处方位,竟是以步兵方阵对战敌军两翼骑兵方阵。

此对策方法一出,梅长苏身边有军士立即变了脸色。

 

梅长苏但笑不语。

 

大渝军自不等人,阵型一列立刻攻势凌厉地打击过来,长林军两翼步兵手握长矛盾牌迎战。双方士兵相接,长林步兵却似乱了脚步,在大渝阵内横冲直撞,竟毫无组织规律可言。战事之中,阵型被冲乱本就是大忌。想必敌方也并未想到长林军竟会自毁阵型,大渝两翼骑兵反倒一时之间被对方步兵牵制,脚步绊住原处。

 

就在此时,长林军阵型正中重骑兵猛地冲击而出,迎上大渝军蛇腹步兵。先前情况诡异莫测,大渝军士重心都被两翼牵扯过去,竟没料到重骑兵所站方位。

身披重甲的军士一路劈斩过去,转眼之间便以千钧之势冲散大渝步兵阵型。

 

步兵方阵被一举击溃,长蛇阵霎时被切割成为三块。如此一来,长蛇阵各自为战,无法再以三方配合作战,阵势已是不攻自破。

 

梅长苏身侧军士这才看清形势,长长舒了一口气。看向他的眼神,不由得就染上了几分敬佩来。

倒是飞流,一直对那人黑着一张小脸,还趁人不注意冲对方呲了呲牙。

 

梅长苏捏紧手中缰绳。胸中畅快淋漓的感觉还是那么熟悉,如同印在骨髓中一般,拔之不去。

 

就算他再也拉不满一张弓,降不了一匹烈马,可这终究,是他最熟悉的战场。

 

+

 

大梁元佑六年冬末,北燕三战不利,退回本国,大渝折兵六万,上表纳币请和,失守各州光复,赦令安抚百姓。

 

 

金陵

 

夜色如幕。

长林军大破大渝军当日,群情激昂。

那日大渝军唯剩主力八千兵力被机巧诱至山隘之处。诱敌而入的二千军士在隘口之前与四千援军汇合,呈半月包抄之势向大渝军逼近。大渝军本想靠山背水一战,岂料隘口之上早已暗中布下五百弓箭手。利箭借风势,如幕而下。大渝军腹背受敌,终溃不成军。

第二日还未破晓,敌方大营便送来一纸请和书。

那张毫厘之薄的素白熟宣被蒙挚捏得皱巴巴的,亲手递到梅长苏手中。帐外有数名军士吟唱战歌,如鹰隼之眼般锐利嘹亮,有直击长空之势。

蒙挚抬手握拳轻轻击打在梅长苏左肩,声音稳重如山:“我们赢了,小殊。”

他掌心的热度仿佛自肩头蔓延而来,蔓到梅长苏心底。

心火不息。

 

在大捷的热切之下,军士们一路挥舞着战旗,连夜行军赶至金陵。

 

一路奔波。梅长苏一身铠甲还未换下,身下战马飞驰,奔过重重黛眉远山。北境寒雪渐渐远了,他肩甲上的雪也都化了水,沿着接缝的弧线落下去。像是行了万里,又像是只行了几里,最后梅长苏只渐渐望见金陵城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而他跃马扬鞭,一身戎装。恍惚之间,竟似一切都还是当年模样。

每每那个少年将帅得胜归来,都会把战旗披挂在身上。一身尘土,眼神却明亮如星辰。

 

再临近了才发现,竟有人等在城门之前。面朝城外站立的领头之人戴一顶十二旒旒冠,着一身银底暗纹,金线绣制的龙袍。

冬末三更的夜晚,已然加冕的监国太子携众臣于城外迎接长林军凯旋。侍从点亮数盏风灯,在倾泄的黑暗里如同点点闪耀星火。

 

梅长苏只觉得胸中震动,一时鼻尖涌上酸涩,竟像是近乡情怯似的退缩了。他收了收缰绳,让身下马驹的脚步慢慢缓下来。

 

萧景琰不会知道长林军抵达金陵的具体时间,只是估摸夜里抵达。他站在那里,也不知站了多久。天寒风疾,比北境也好不了些许。可他站在那里,就如钢似铁。

相比之下身后大臣多把自己裹作了一团,在风中瑟瑟发抖。

 

梅长苏嗓子一涩,他一时竟怕看他的脸。

 

他牵引马匹跟在蒙挚身后。蒙挚临到城门前就抬脚下马,于天子面前半跪行礼,报道:“长林军大破大渝军,今日收到大渝请和书。请陛下过目。”

他伸手去掏那张纸的时候,梅长苏也下得马来。正欲跪,梁帝浅浅止住:“苏监军身体抱恙,此礼就免了。”

梅长苏抱拳行礼:“谢陛下。”便退至旁侧。

梁帝接过那纸请和书,细细看过。

 

三月未见,梅长苏只觉那人眉间冷凝更重,不怒自威,连唇线也死死的收着。眉皱唇起便是刀剑裂肤而出。仿佛还在江山如晦的障中。

他终不是祁王那一袭月白衣衫便风华动九霄的人,没有一抬腕的光彩。可大气端凝,只要呼吸便可啸成剑气,只要抬眸便是睥睨。

 

 

 

梁帝看过之后扯起笑来。神色飞扬,连说三个“好”字。

衣袖一挥,引长林军入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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