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in

目前主产瓶邪
但邪攻邪受都站
花邪也可

社恐
间歇性诈尸
静心

旧梦

同志们,我又来捅刀子了……

 

 

 

 

 

 

旧梦

 

 

 

“小殊,我从南海带来的珍珠你可喜欢?” 

萧景琰急匆匆踏进来,给他看那个手掌大小的紫檀木盒子,搭扣一打开,红绸布上就是偌大一颗雪白珍珠。

此时正是深秋,金陵城池之内大大小小的树木十之八九都开始枯黄了叶,颤巍巍掉下来。

梅长苏裹着狐裘站在廊上,微笑道:“当真是有鸽子蛋那么大的。”他的手指皙白而修长,甚至能看见皮肤下血管的脉络,像是青色的蔓。把玩起那珍珠来,十分好看。

皓白的一双腕子,通透而纤弱。却有隐隐遗世的风骨。

他刚把那珠子放回盒里,就有踏动瓦片的声音响起来,逐渐接近,片刻之后就有少年的身影从屋檐挂下来,看见来人眨了眨眼睛。

“水牛。你又来了。”

梅长苏轻轻咳了声:“飞流,叫太子殿下。”

萧景琰却只是摆手:“无碍。他爱叫什么就叫什么。”

少年粲然一笑,眨眼又没了踪影。

可就在那倏忽之间,有干木被烧的气味渐渐扩散开来。萧景琰疑心是自己的错觉。但不到片刻,那气味愈演愈烈,竟仿佛就在离他们不到咫尺之处。

萧景琰心神俱乱,慌忙去拉梅长苏的手,可刚才还与他一同站在门前的梅长苏片刻便消失无踪。

他惊慌的当口,火苗已经化为实质,沿着木造的屋檐急速蔓延过来。

他微微咬牙,转身冲进屋内。平日里一眼便望得清楚的厅室此刻却仿佛彼此重叠在了一起,他推开一扇门,还有另一扇。火焰如异兽死死跟在他的身后。

他呼吸剧烈,心脏惊惶又绝望。他知道自己必须找到梅长苏,必须把他带到安全无虞的地方。可哪里都没有梅长苏的痕迹。

他终于开始思索方才和他站在一起的那人是不是只是自己的错觉,越思索,头脑便越模糊,原本鲜明的那人逐渐散去了轮廓,像是有层层的雾气覆盖过来。

他跑得急促,脚下忽然绊到什么,趔趄了一步。

他摔得难看,却猛然看见梅长苏就在不远处一方桌前坐着,轻轻啜下一口茶。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眸来,浅淡笑道:“景琰。”

他伸出手去,离他仅仅几尺。

转瞬之间,身后大火吞噬了一切。

 

+

 

萧景琰从梦中惊醒,重重地喘息。身上裘被,到了半夜便凉透。他手指冰凉,胸口却起伏不定,额上渗出细密的汗。

四更天,殿外沉沉夜色。

锦黄的被,绣着暗金龙纹,覆在他的身上。冷意转瞬之间透骨。他捏紧手指,又在黑暗里看见它慢慢张开。

他却又是何时,如此怕冷了。

 

+

 

四十年能做什么?

四十年能让垂髫宴宴不知世事的少年变换成沉稳缜密的中年,四十年能让所植纤幼树苗披散开亭亭伞盖,四十年能改朝换代变革天下之局。

四十年就是有些人的半生,有些人的一生。

 

萧景琰已经不年轻了。

 

武帝威震天下。他掌权这四十年,无人再敢侵犯大梁疆土。他们说他为人刚硬,连心也硬得如钢如铁。

 

萧景琰四十五岁那年,庭生举旗谋反。

他太年轻也太自信,最终兵败城下。

那时他去天牢看他。

还不到而立的孩子,眉眼冷锐而又带着些微的戾气。那么年轻又那么骄傲,如同他当年。

这个孩子在自己身边成长这些年,他供他吃穿,教他习练武艺。他想要什么他便都给他。

最后他给他的太多,让他想要的也太多。

萧景琰就负手站在牢门之外。

天牢冷湿入骨,可他就那样站了一盏茶的时间。

 

这消息自宫中传出来,大家都说,那逆贼庭生是死不了啦。

 

可两日之后,宫门之前刀起血溅。梁帝就坐在高台看,看见庭生是如何被狱卒押解过来,如何被逼迫跪下,如何仰起头笑,笑声却戛然而止。

那睁开眼睛的头颅向着他的方向滚过来,仿佛想要滚到他的脚下,再伸出须发缠上他的双足。

梁帝连眼神都未波动丝毫。

 

就是那时,世人仿佛才看清他。

 

自那之后,萧景琰行事越发冷硬。连性格都变化了起来。从前总有人说他征战多年已不懂计策政治,又良善狠不下心。

可他渐渐什么都做了。正如每一个帝王都应做的那样。

于此开始,坊间渐渐流传出一个称呼——“武帝”。

 

+

 

萧景琰已经有许多年都未好好安睡过。

 

他闭上眼睛,就看见好多人的脸。他站在悬崖边上,从四面八方刮来凛冽的风,那些人脸就浮动在脚下雾气中,伸出苍白枯槁的手,想要拉住他繁冗的长袍让他坠下悬崖。

 

那时他还睡在皇后柳氏身边。三、四更的黑暗里,女人伸出纤弱温暖的手把惊醒的他拥进怀中,像是一位母亲安抚自己的孩子。

 

他总要熏着安眠的香才能睡得安稳。

 

到了后来,他怕半夜吵着她,不再与她一同入睡。

 

+

 

偌大殿中只有他一人。

窗外庭院深深。夜雨淅淅沥沥。

 

很多年以前,那曾从龙椅之上跌落的父亲怆然笑道“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总会变的。”

像一句逃离不开的咒。

 

萧景琰倚着身后冰冷的床榻。

 

他已经七十五岁。脸上都是深深浅浅的沟壑,眼神混浊,再也拉不了一张弓。卡在嗓子眼里的一口痰都能把他难受很久。他只凭着一身硬气撑起“武帝”的架子,可再没有人知道那架子早已空了。

皇后柳氏五年之前薨,厚葬于皇陵。

他还未传位给太子。

 

 

可今晨的时候,他在书房里和声细语地对太子道:“你可曾怨父亲,如此长久都不传位于你?”

从小到大,他展现给他的温情屈指可数。他从来都是个严厉而让人畏惧的父亲,甚至都不曾展颜对他笑过几次。

太子眼中瞬间浮起讶异,却只是恭敬道:“父亲自有安排,儿臣谨遵父命。”

萧景琰微微摇头苦笑:“你终究是怨我的。”

 

可他拉着他的手,半响,像是怜爱又像是畏惧,颤巍巍抬手抚上太子的脸颊。

太子惊得眼睫都颤了一下。

萧景琰低声道:“这么多年,我教给你的,你也都会了,甚至还比我做得更好。”

 

“景殊,你会是一位明君。”

那些肮脏阴诡的事,他也都替他做了。

 

他大限将至,这盛世江山,就是他最后能留给他的东西。

 

 

+

 

夜雨不停,就像多年之前梅长苏死去的那个夜晚。

他从北境归来,病情极度恶化,再也活不到一个月。

 

他走的时候,神情安然。

像是下一刻就会坐起身来,围炉浅笑。

 

苏宅一片黯然死寂的悲伤。萧景睿,言豫津,宫羽,甄平,黎纲,飞流,蔺晨,霓凰。都在这里。有人在压抑着哭声,有人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只有萧景琰走上去,把他抱进怀里,拿起身边狐裘披在他的肩上。像是怕他被惊醒,轻柔地道:

“这屋里火盆也没燃着,你可冷了?”

 

 

 

那时他抱着他,一滴眼泪也未流下。

 

只是世界无声倾塌。

 

 

+

 

 

 

 

这夜萧景琰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还是十几岁的年纪,骑在一匹棕色的骏马上。四周都是高而深的树林,连光线都透不进来,他一直拉着缰绳疾驰,却怎么也跑不出这片树林。

可就在他感到无比焦躁心急的时候,另一匹马忽然从林中窜出。

他凝神一看,竟是自己那位神采飞扬的友人。

林殊扬起下巴得意洋洋:“你这傻子,就这片小树林就能绕得你出不去。”

还未等萧景琰气呼呼地反驳过去,林殊已经一声“驾!”冲了出去。

萧景琰还愣在原地,林殊大声嚷嚷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你再不跟上来,可就真出不去了!”

 

萧景琰拉紧缰绳,向着友人的方向疾驰而去。

幽深的树林被飞快地抛至身后,终于有光线透了过来,先是细碎的光斑,然后是一把把的光束,之后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

 

 

直到最后,萧景琰与林殊一起踏进一片炫目的光晕之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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