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in

目前主产瓶邪
但邪攻邪受都站
花邪也可

社恐
间歇性诈尸
静心

【瓶邪】送雨

时间线在把小哥接下来的第一天

大家中秋节快乐呀!!

日常求评XD

 

 

 

车队长龙似的浩浩荡荡地开上山,再浩浩荡荡地开下去。出发的时候顺着这么些年惯于发号施令的习惯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现在一琢磨,总觉得这接人被我搞得太过于声势浩大,简直就跟……

胖子亲自掌舵,一边轮着方向盘一边低声冲着我道:“诶,天真,你不觉得咱们接小哥就跟接亲似的么?”

我一下醍醐灌顶,紧接着莫名其妙就有点心虚,飞快地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闷油瓶闭着眼睛靠在后座靠背上,看似是在闭目养神。

他的脸依然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和我偶尔在梦里窥见的并无区别。微微仰头的时候就显得鼻梁尤其挺拔,黑发在座椅边上柔软地剐蹭下来。

如果不去看胖子和我自己,似乎时间是停滞的。

 

我们在山脚下的旅店暂歇。将近百来号人把人店里都堵得满满当当的,我看那老板一副狐疑的表情,就递了包烟给他,说我们这是个摄制组,刚从山上拍了个纪录片下来。门口光线有些暗,也没一盏路灯,他收了烟才看清楚我的样子,眼神在我脖颈那道疤上一晃而过。下一秒钟我注意到他拿烟的手顿了一下,嘴边的笑也变得有些僵。抽出来的那只烟就那么不上不下地捏在手里。

我一笑,随手掏出个zippo帮他拢着把那烟点了,自己也抽出一支来叼着。

火光微亮,烟草被燎着,我看胖子已经领着伙计让前台小妹帮着安排房间,就放心大胆地吸了一口。

烟气入肺,缓缓地沉落下去。

我抬手指了一下被胖子亲亲热热地揽着肩头的人:“那小哥,今年刚来我们摄制组实习的大学生,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问他。”

老板也笑,安稳地顺着我给的台阶往下走:“吴老师这是在说什么话,就是组里兄弟太多,我怕招待不过来。”

他说完就冲着后院嚎了一嗓子,里面走出来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画着妆盘着头发,精致到简直有点格格不入。老板对她道:“你上隔壁老赵家餐馆儿看看,让他们好好准备准备几桌菜端过来。”

那女人就应了声“诶”,转头就往对面的餐馆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说:“麻烦了,老林。那是你夫人?很漂亮啊。”

老板抽了口烟:“这婆娘天天在家不干事,就学那些城里人,爱作。”

有些男人不太会表达自己,给出去的东西也不承认是自己给的,似乎一旦说出口,就会被刮掉一层皮肉。

我了然一笑,没说话。

 

上下四层,吴家堂口的伙计把所有房间都住满了。胖子做好后勤工作,手里拿着俩房卡蹬蹬蹬地下楼找我。

大伙儿有的进了房间休整,有的就坐在大厅里三三两两聚在一块聊天。我一个伙计正给我看他三岁小女儿的照片。那小姑娘整个人缩成了一个软软绵绵的糯米团子,我接过手机都不自觉戳了几下。

伙计就说:“老板,什么时候把她抱过来给你玩玩儿。”

我把手机还给他:“你这么说,我可就当真了。”

这大男人咧开嘴笑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儿傻:“您要这么喜欢孩子,咋不找女人生一个?”

听见这话的人都下意识看我。

这话明里暗里,我算是被问过了好些次,不过似乎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导致道上在关于我的私生活方面就有了些传言。第一个是说我那方面不行,第二个就说,吴小佛爷不喜欢女人。

我只能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你以为找女人这么容易?”

他道:“您这条件,啥人找不着啊。”又接着一句,“就这几年,倒贴的都数不过来了。”

我也没反驳,只是苦笑:“找不着能一起过日子的人,是我没那个运气。”

“嘿,”有人忽然插了句嘴,“您现在不就跟胖爷一起过日子的嘛。”

又有人插:“现在再加了个张爷!”

我心里莫名其妙地一跳,不由得看了那人一眼。看完之后才意识到,这反应是不是太大了。

好在胖子正好下到一楼:“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我就说:“说跟你一起过日子。”

胖子摆手,一脸嫌弃:“你生得了孩子吗就说跟我过日子。”

我笑:“看看,你们胖爷不要我。”

伙计们传出一阵起哄声。

我走到胖子那边去,下意识看了看楼梯上方:“小哥呢?”

胖子道:“放心,人没跑。好好待房间里发呆呢。”

我道:“他都发了他妈十年呆了,不会傻了吧?”

胖子摊开手心,两张房卡:“你不如自己去问问他?”

我看了他一眼,脸顿时有点紧绷:“什么意思?别跟我说就剩下两间房了。”

胖子冲着我竖了个大拇指:“小哥自己已经挑了一间,你选吧。”

我看着他手里的房卡,像看着把枪,不管选不选,都是在往我心口上撞。我忽然觉得有点退缩又有点烦躁:“你别他妈……搞这个。”

胖子盯着我看,那眼珠子就跟对探照灯似的:“你是想我给你这个机会还是不给?”

我吸了口气,摇头:“我不知道。”

“那就随便挑,也就二选一,没那么麻烦。”

我只能皱着眉头抽出一张:205。

胖子打了个响指:“恭喜你啊吴老板。”

 

我拿着房卡上了二楼。离开饭还有起码半个小时,我在思考我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做什么。

在今天之前我的时间是不太充足的,生意,堂口,上下几百号人要养活,空白的时间会让我产生罪恶感,我已经习惯在一个有压力的状态下生活。

而这种状态忽然瓦解了。

我忽然意识到即使是现在,他对于我的影响力也超出了我的预计。

 

205就在楼梯的斜对面,我打开门,短短的走廊之后就是卧室全貌。第一眼我还以为自己看错,又往屋内瞥了一眼。大床房。

……操。

我心道,胖子这厮是不是准备玩儿死我?

我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了句“打扰了”,然后准备拿着手里这张房卡滚蛋。

然而闷油瓶的眼神已经从天花板移到了我的脸上。被他那么清清淡淡地扫过一眼,我的脚就跟定在那儿了似的。

吴邪啊吴邪。我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十年来半点儿没长进?

唾弃完自己,我走进房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房间内非常安静。闷油瓶不会看电视,更没有手机可玩儿。

我在考虑,我应该说什么。一分钟之后我抹了一把脸:“我真老得有那么明显么?”

闷油瓶道:“不是外表。是感觉。”

我试图理解他的意思:“照你这么说,我是气质沧桑了是吧?”

他这次没说话,应该是默认。

“诶,那也不该一见面当头就是一句‘你老了’,这多伤你兄弟的心。”我换了种带点调侃的语气,“你要实在憋不住倒是跟老王去说。”

闷油瓶就说:“他是外表。”

我一下乐出声:“这人不注意保养啊就是容易显老。”

闷油瓶说:“你有?”

我道:“这也多亏我有个穷讲究的发小,你是现在还没见着小花,你要见着他,简直觉得这人在逆生长。这厮换个运动服随便去哪个大学跑几圈,都有小姑娘追着叫‘学长求微信’。”

我发现闷油瓶在看我,就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如果去了也应该是一样的效果。”

闷油瓶摇头,我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不去大学里面跑步还是不想被小姑娘追着要微信。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如果闷油瓶真不感兴趣,恐怕除了职业女运动员之外没姑娘能追得上他。

我笑完发现闷油瓶眼神没什么波澜地看着我。

这十年别的不说,我的胆量真是突破了峰值,都敢在张起灵本人面前意淫他了。

我也没犯怵,起身拿过柜子上的电热水壶去洗手间接了点水放在座子上面烧。然后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桌面,等着水开。

我们之间陷入一段时间的沉默。他对于交谈这件事总没有那么主动,但这种沉默来得比十年前的任何一段似乎都要安稳。

直到胖子在楼下叫我们下去吃饭。

 

饭菜也就是普通的农家菜,贵在量多。我们的人都不太挑剔这个。年轻人围在一起谈女人,干架的手感跟网络游戏,稍微年长的就谈家庭,生意跟政/治。

每个人似乎过得都很操蛋,但这操蛋的生活依然得一天天地过下去。

胖子给每桌点了三瓶白的,顺便搬空了老板地下室的啤酒库存。我们仨选了个小桌,其他人都不太敢坐过来。有人拉着我说:“要是平常光您跟胖爷还好,跟哑巴张这种传说中的人物坐一块儿,再能侃大山的也结巴了。”

说这话的是我认识脸的伙计里最人来疯的一个,曾经把饭局嗨成了大型蹦迪现场,可在闷油瓶面前噤若寒蝉,乖巧得像一只兔子。我笑骂他一句让他滚蛋。

胖子开了酒,三个酒杯排成一列,一一满上。

“来来来,十年长征总算是革命胜利了,庆祝咱们铁三角重聚啊。”

闷油瓶伸手拿过自己的杯子,跟我俩轻轻碰在一起。

 

或许表情上看不出来,但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我喝了很多酒,站起来的时候脚步都有点虚浮,像是在棉花地里踩。

有人扶了我一把。我看不太清楚是谁,直觉应该是胖子。

他稳稳地抓着我的胳膊,把我往楼上带。楼梯间摇摇晃晃的,我走得有点想吐。上了几阶,我感觉酒精顶住了我的喉咙,停在那儿干呕了几声。

我没吃什么东西,就算吐出来也顶多是酒跟胃液。但呕吐的反应扯得我的肋骨都有点疼。

胖子为我一下一下地顺气,我缓过来一些,反手抓住他的肩膀。

他什么时候瘦了?

但我抓着人,没想这么多。我一下有了点倾诉的欲望。

胖子几乎是半搂着我撑着在把我往上带。我没在走路上花太多心思,只是絮絮叨叨地在那儿说:“我其实真的没有想过他真会出来见我……见我们。”

“我一直觉得这是他在骗我,其实挺……可笑的,我自己不相信,却想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一天天的,别人相信了,我也相信了……”

“胖子啊,”我叫了他一声,“你说这么多年,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

 

我又走在雪山上,但没有冷铁卷刃的风雪,反倒出了太阳。我在半山腰上往外望,雪峰山脉巍峨连绵,在光线下泛起泠泠的碎光。

我拿着单反拍了几张照,然后接着往上走。台阶很滑,我踩不上去,一只手伸过来扶了我一把。

 

我是被冻醒的。窗帘拉得密不透风,睁开眼黑黢黢的一片。我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的台灯,直觉闷油瓶不在我旁边。探手一摸,隔壁的被窝里果然是凉的。

酒精有些反噬,我揉了一把太阳穴,下床。挽起袖子站在洗手台前,用冷水激了把脸。

我清醒得非常快。

我看着镜子,我的表情有点古怪。我的脸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表情。

茫然。

我愣了好一会儿,站得周身都发冷,然后门口传来很轻的脚步声。我以一种条件反射的速度打开门走出去,看见闷油瓶就站在走廊里,手里拿着一张很厚的毛毯。我的脸上都是水,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大概看起来像脑子有问题。

但闷油瓶没被我吓到,只是指了指脸,我想意思是让我擦干净。

我擦完脸出来,闷油瓶已经把毯子铺好了——它密不透风地把我的被子裹成了一个蚕蛹。

我走过去,手里捏着那张软绵绵又厚实的毛毯。很舒服,我让那些毛在手指间挤来挤去,挤来挤去。

我抬头看他:“你自……自己的呢?”床头灯开着,映出他一小张脸,连带着脖颈下颌直到嘴唇轮廓分明的起伏。

操,我心道,结巴什么?

他说:“我不冷。”

我才发现我们站得太近了,他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的光线,看起来暗沉沉的,我下意识伸出另一只手。伸到一半,跟触了电似的抖了一下。

下一秒,他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一过来碰我,我就觉得我的防线要崩溃了。

他的手指冰冷,指腹的厚茧蹭得我的手背轻微的痒,那点隐晦而微弱的痒意从他手指贴合的地方瞬间绵亘到我的心脏。

在黑暗里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

他的手指若有若无地往下缓慢拂过,像是拂开落在我手臂上的一片羽毛。他的指腹之下,是我的第一道疤。

然后我听见他的声音:“……怎么回事?”

十年的所有时间在我的脑海里飞快地奔流过去,像是洪峰倾泻,潮水涌动,然后水流渗入土壤,归于寂静。

我想,他想知道什么?

他想知道……我么?

 

我曾经追随着你的脚步去过你生活过的地方,寻找过你存在的痕迹。

我想要知道你知道的或者连你也不知道的。

那个时候我执念太深,我觉得你是一道锁。

而时间这种东西几乎可以摧枯拉朽地抹平一切。苦痛变得平和,执着变得淡然,唯独妄念扎根,缓慢生长。

那可能是你不想知道的。

 

我说:“如果明天你醒过来,你想跟我走,我就慢慢说给你听吧。”

闷油瓶看着我,我无法清楚地计算他看了我多少秒,我想这是一个交换条件吗,我可以作为一个足够有价值的交换条件么?

我不知道。

时间还没有过去一分钟,我就觉得后悔了。我能允许自己后悔的事情现在已经不太多。

我想,如果明天他没有走的话,我再跟他说另一件事。

 

他无声地松开我的手腕,似乎默许了这个交易。我关了床头灯,缩进被子里,听他掀开被子的声音。

 

+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身边已经没人了。

我神色如常的起床,换衣服,洗漱,然后下楼去吃早餐。我就着咸菜吃了两碗稀饭,又拿起一个馒头。

我快吃完了胖子才下来,顺口问了一句:“小哥呢?”

我面不改色道:“估计跑步去了吧。”

“嘿,”胖子说,“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腹肌了吧?”

我冲着他假笑:“没腹肌也比跟怀了好。”

胖子下手一拍肚子:“你懂什么,这叫有福气。”

 

我避了避胖子,靠在门口抽烟,从这里能够看到一小片山头,带着极干净的纯粹雪色。很像闷油瓶带给人的感觉。

老板让我不要盯着雪山看太久,容易雪盲。

我分了支烟给他,说十年前我就已经盲了,现在还没根治。

盲是盲目的盲。

我想如果他走了,我还能因为这个人盲目多久。一辈子么?

 

烟抽到一半的时候,我看到闷油瓶从后院绕了过来,我手指一抖,重重咳嗽了几声,那烟头几乎烫到我的手指。

我捂住嘴巴大口喘息,把老板吓了一大跳。我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没事,闷油瓶走过来,我下意识往后退,他就又近了一步,手指顺着我的咽部往下捋。

也不知按摩到了什么穴位,我一下呼吸顺畅了许多。

他说:“别抽了。”

我没想过从他身上要任何东西,所有他给我的都是意外。

我就跟个被教导主任逮住的不良少年似的立马就把烟给掐了。

 

老板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子,我的手里攥着那个熄掉的烟头,斟酌了好一会儿:“昨天你还没出来的时候,我在那扇门面前说过,福建有个叫雨村的地方,很漂亮,水也很干净。”我手指转了转,发现烟丝都被我搞出来了,撒得我手里跟地上都是。我掏出一张餐巾纸来把烟头裹在里面,然后半蹲下去把地上的烟丝收拢。

“有种当地特有的点心,据说吃了可以长记忆。”我站起来,把东西扔进了门边的垃圾桶。

我其实想给他留下足够多缓冲跟思考的时间,但人总是有些或多或少的私心。

而对他,我的私心更多。

我看着那雪山说:“你愿意一起去么?跟我……们。”

 

 

余光里他似乎勾了勾唇,我没能清楚地捕捉到。

然后我听到他说:“什么时候走?”

 

+

 

 

六条瀑布溅起的水常年落到那个村子里,就像下雨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场雨会停歇。

 

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听他把他的事说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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