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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寰外 01

诈尸  是原耽  这个脑洞其实想的时间还满长了

就是这个（可点击）的魔改版233

大概是瞎jb写的修仙背景

剑修师兄攻x蛇妖师弟受

（求……求留个言）

1
 我实在是饿得不行，只能抓一个人来吃了。
 说是吃，实际上也就是吸食他一些精气。那倒霉汉顶多恍惚个三两日也就能恢复过来，只是我这食欲起得着实不凑巧，这头刚刚开始动作，将人诱捕过来，还未下嘴，就有股灵力波动从镇口扩散开来。
 我倒是没料想过这边沿小镇竟也有仙门弟子。忙将那村野壮汉拖拽到床上，盖上棉被，自己则变作一个村妇。
 我心中惴惴不安，不知这伪装究竟到不到位。若是那人境界高深，肯定一眼就能侦破。我不过是个刚过百来年的小蛇妖，修行低微，唬唬江湖道士还成，可经不住正经仙门人的一击。要是真被打碎了妖丹，我此后只能以蛇形度日。听说某些山匪村夫嗜好蛇肉，我要是被人捉住，指不定得被怎样折磨，最终扒皮抽骨给扔到滚水里头去。
 我越想越觉得毛卝骨卝悚卝然，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瞥床上躺着的男人，觉得他脸色过于灰暗，于是抬手扇了他几巴掌，让皮下血液重新流动起来。待他脸色恢复红卝润，我施了个幻术，在他脑子里塞进去一团虚假的记忆，让这村夫以为我是同他生活了四、五年的糟糠之妻。我根骨不良，进益极慢，只能修些边角术法用以弥补。这幻术施展下去立即生效，村夫揉揉脑袋从床上坐起来，一瞥身上的外衫，脸色难看，问我为什么没给他脱衣服。我唯唯诺诺说下次不会，他才翻身下床，肚子响亮地叫了一声。
 我看他脸色，在院子里环顾一圈找到厨房的位置，低着头匆匆往里走。
 方才行卝事过于匆忙，那仙门距我五里路我就吓得心慌，什么都未来得及准备。那成想自己还未饱腹就得替一个凡人做饭，实在是恨得牙痒。可我也不会真做饭，只能搞出一些叮叮哐哐的动静让村夫满意。待到时间差不多，我用灶台边剩下的陈米变化成几道热腾腾的青菜端过去。我看他勉强满意，心中暗笑，待术法时间结束，他的肚子里只会沉着一碗生米。
 村夫扒了几口饭，还算有些良心，抬头叫我：“淑芬，你可以坐了。”我嘴角一抽，面上还是温柔带笑，唯唯诺诺，“你衣裳脏了，我替你洗洗。”凡人的食物原本就会让我不舒服，那生着米虫的陈米更是让人倒足胃口，我才不吃。
 村夫也没介意他吃到一半我让他脱衣服，只不过刚解开外衫，小院前门就传来几声敲门声，我浑身一凛，动作都僵了片刻。村夫只顾吃饭，让我去开门，我此时推脱反倒显得奇怪，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起身向院门走去。
2
 这位仙门弟子的炼气并未收敛，推开门闩的时候我只觉面上扑来一层凉意，差点惊出我妖魄，只是随着动作凝了凝神，这才好歹勉强保持着村妇神情张望出去。
 我时常化人，自认演技还算娴熟，便审时度势显出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只见面前这人头顶白玉冠，身型修长，眉目端正，看来就有股凛然之气，像是仙门大派的弟子。等他再一开口，果真是气度不凡。
 “在下玄旻弟子陆修林。受此地镇长委托前来除妖。”玄旻是数一数二的仙门大家，但凡修道者都挤破了头想要踏进玄旻的门槛。不过玄旻弟子大多以剑入道，整个门派多清寂疏傲，并未多在乎尘间声名，因此门派子弟也着实称不上“人丁兴旺”。也只有魔妖之气甚重时，玄旻弟子才会接受凡人委托，下山除妖斩魔。普通人一般难窥其貌。
 作为粗野莽汉的妻子，“玄旻”二字该是遥远得很，远到和摘星偷月并无区别。因此我也只是露出一个茫然神色，等着这道士的后文。
 这位仙君背后一把玄铁重剑，剑身裹满杀伐之气，显然是个不好糊弄的主。我若不是仗着化形与术法之道修炼精湛，恐怕在开门的瞬间便会被人劈个对半。
 但他如此找上门来，难免不是看出了什么。
 这仙门面对凡人倒也挺有礼数，只是眼神有些锐气，“近一月以来，您周边可曾出现过什么异状？”
 我妖形为蛇，整个冬天都昏昏欲睡，如今恰恰开春，我才懒洋洋从洞中爬出，想要猎食果腹。雁骊镇环绕山脚而建，正是我的好去处。
 可惜先前没为自己算一卦，本想着此地妖气浓重，正好受“前辈”荫蔽，没想到前辈树大招风，竟引来了玄旻除妖。
 我来时已晚，只嗅到妖力残余便顿觉腹中饥渴，想要拉个人来解解馋就好。可如今不仅肚子空空还命悬一线，真是死了也不能做个饱死鬼。
 我还未开口，屋内那村夫就嚷道:“你这婆娘真是不懂礼，怎么能让道长站在门外？”
 我怯怯回头，见他已走出屋外，挥了挥大掌，谄媚道:“这位仙君要是不嫌弃，就进屋喝口粗茶。”
3
 我一时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三字经。倒是忘了仙家炼气虽可让妖魔退避，但于凡人而言却是如沐煦风。
 何况玄旻替人驱魔逐妖，分文不取，在百姓之间声名尤盛。加之这仙家子弟个个风姿卓然，在民间话本里早已被编排成了真正的上神。
 可我往陆修林身后一瞥，空无一人。
 我眼皮突突一跳，忽然觉得这事不太对劲。若他受此地镇长委托，就该先同镇长碰头，再由镇长带领去这段时日出现异状的人家处观察情况，问询诸项事宜。可据我感知，此人入镇之后并无停留，几乎是目标明确直奔此地而来。
 我悚然一惊，觉得自己实在天真。玄旻子弟怎么会看不破我这百年小妖的术法。
 似乎是为了印证我心中所想，陆修林说声“叨扰了”的同时经过我向院内走去，擦身而过的瞬间投来饱含深意的一眼。
 我左思右想，也觉得今天该是逃不过这劫，一时后悔没有趁先前逃走。但我若真逃，怕又只会落网更快。在人群之中他尚有顾忌，若我真钻入深山幽林，估计下一瞬就会被做成蛇羹。
 现在只希望能拖延时间，毕竟他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小小蛇妖，噬人夺命的可是我那位“前辈”。若他还存些同情心，有心饶我一命，说不准我还可以为他捉妖提供些线索。
 咱们妖怪不像是人类修士，不讲道义仁心，只求生存，互相出卖是常有的事。我看不出陆修林究竟功法如何，总之若他能压制我那前辈，我就站在他这边，若他不能，我钻个空子反咬他一口应该也不算太难。
 我心里诸多算计，面上还是维持着村妇表情，随着指示把这村夫不知搁了多久的茶叶翻找出来，泡上滚水。我可不知该怎么泡茶，看这村夫言行也不像是个爱喝茶的。总之就这么胡乱一搞，褐色茶叶全凌卝乱散在水层上，看着就不太体面。
 陆修林背着一柄重剑落座，神态倒是十分自然，就是没伸手去碰那杯茶。
 我看他虽知晓我真实身份，却碍于凡人在场没有揭穿，不像我之前曾遇见的一位修士，丝毫不顾及旁人脸色举剑就砍，好在他灵力修为都不高，给了我逃之夭夭的时间。
 天地良心，我从不食人肉喝人血，简直算是妖中的道德楷模，也不知怎么就沾染上这些孽缘。
4
 陆修林周卝身炼气始终不散，冻得我手脚冰凉，牙齿打颤。村夫一看天上艳阳，再看我青白脸色，露出十分狐疑的神情。
 “淑芬，你咋地啦？”
 他这一叫我面色更难看，恨不得伸手呼他几巴掌，让他去土里翻那个劳什子的“淑芬”。
 村夫一喊，顺道将陆修林的眼神也引了过来。此人显然知道我冻得发抖的真实原因，又投过来意味深长的一眼。我现在只觉得他比直接挥刀就砍的那人更加可恶，像是大猫吞食猎物之前非得伸爪玩一玩，等到对方半死不活才心满意足地下口。
 村夫跟他寒暄，陆修林顺道打听村镇近况。我正想着该如何脱身，村夫忽然提起一句“茶水凉了”。我瞥瞥那根本未动的水杯，拿起来走到一旁续水。
 我将那劣质茶水泼到地上，刚倒进一半的水，背脊就袭来一层冷意。
 陆修林高我半个头，我侧过脸就瞥见他居高临下看我，一股子仙门大家的傲慢。
 “你与此地那大妖有何关系？”
 那“茶水凉了”果然是这人控制村夫说出口的。等我两人术法失效，屋主怕是得含糊度过些时日。
 我眼珠微转，思索该如何答话，半晌谄媚道:“仙君，小妖刚刚修炼成人，只不过下山图个新鲜，并未伤人，也并未和此地大妖有所勾结，身家清白得很。”
 “若您不信，自可用法器查检一二。”
 我说的是实话，仅仅吸食些精气哪算是伤人，何况我半口都没享受到，现下胃里怕是“一清二白”。
 若不是我现在变幻的样貌不佳，一定能显得更让人怜惜些，只是冬月里我大都蜷在深山洞卝穴睡觉，已经有些忘了先前见过的美貌女子的长相。
 相较起其他妖修，我实在不太出息。出生时便根骨不佳，若真尝试生啖人肉骨血又会吐个昏天黑地，因此百年来进益极慢，与一条普通小蛇实在没什么两样。
 可妖界弱肉强食，我只得求些别的法子活下去，否则早已成了别人的口中肉。

“不过妖修之间的气息感应更加敏锐，”我压低声音，“若仙君有心想查那大妖，我倒是可以提供些线索。”
 此地大妖是一只三眼虎，因食人开了天眼，看得清周遭灵力消长，正是鼎盛时期。我看这重剑修士不一定是它的对手，不如干脆将人诱到巢穴附近，让陆修林自生自灭。
 我打定主意，面上又浮起讨好笑容:“这大妖会在夜里诱人上山，村民都被抹了神智供它享用，不如仙君等到黄昏逢魔。它搜寻猎物时会漏出些许妖气，那时再循着妖气探查它巢穴何卝在，自然就能顺利除祟。”
 我说得真假掺半，陆修林初来乍到，还不知其中机巧。他打量我一眼，接过我手中水杯微抿一口:“若不是你身上的确没有噬人卝妖气，我早砍了你。”
 我伏低身子，连连道谢:“多谢仙君，多谢仙君。”
 陆修林微微蹙眉:“我倒不需要你这妖物的道谢，如若黄昏时分你没顺利带我找到那虎妖巢穴，我再砍了你也不迟。”
 我拱拱手:“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此人自恃修为傲人，炼气不散，重剑也不掩锋芒，想来也是荡平了不少的恶妖魔物。不过也正是这傲气会成为他的弱点。
 此地虎妖食人多了，也有了些凡人的机心，山中巢穴以生灵之气掩盖，修道者若有心探查也得费上一些功夫，平素捕猎所释放的妖气也只是本体的三分之一，外人所见的不过是一个壳子。
 陆修林不知这些机关，我看他现在灵力虽压过那壳子虎妖一头，但却不知能否敌过本体。不过他俩两败俱伤也罢，一方得胜也罢，只要我引出这一战，吃亏的总归不是我。
5
 陆修林毕竟是此地镇长请来，若不与人打声招呼未免说不过去。他喝了几口茶水，抬手跟村夫告辞。那头村夫还想与他寒暄几句，陆修林的眼神已经落到我身上:“在下有些事还得向夫人请教，能否请夫人陪同？”
 为了契合身份，我立刻侧头去看村夫请示他的意思，心里却想陆修林这厮真会作妖。他在这里我必然跑不掉，可现在硬是箍着我作陪，存心让我受他压制，不敢起异心。
 村夫张了张嘴，明显很迷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陆修林，似乎不太明白他这便宜老婆怎么跟仙门人士搭上了桥，不过他总归不亏，反正老婆成了黄脸婆，跟人跑了都无所谓。况且还有隔壁的那……谁来着？
 我见他神情恍惚，眼里泛起雾气，心道术法快要失效，我也的确该走了。于是伸手捏了捏他肌肉虬结的胳膊，温声软语道:“我同仙君去处理事情，一会儿就回来，你就在家中等我。”
 村夫被我一捏回了神，晃了晃脑袋说:“你……你去吧。”

我走出院门，还维持着村妇体态，在陆修林周卝身炼气旁打着哆嗦。我本跟在他一步之后，见他只自顾自往前走，于是又慢了两三步，这才感觉温度有所回升。
 这修士似乎后脑长眼，我一退他就道:“你做什么？”
 我恭维道:“仙君炼气强盛，能让妖魔退避三舍。”
 他这才回头看我一眼，天生带些蔑视:“是你修为太低。”
 我心中啐他一口，面上依然微笑，自觉无懈可击。可陆修林又是一句:“你笑得太丑。”
 若地上有泥，我想捡起来糊他的脑袋。

陆修林对待凡人与妖魔完全是两个标准。我看他与此地镇民交谈，十分有模有样。镇长领他去查检情况，身后跟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我就混在人群之中，思考今夜的计划。

几个时辰很快便过去，转眼之间暮色四合，方才还凑到一处的镇民一哄而散，各自返回家中，将房门落锁。我本来站在人群内围，哪想片刻周边位置都空了，只能无奈上前几步，重新回到陆修林五步开外的位置。
 他负剑站如青松，脸色却有些难看。玄旻毕竟是个不太出世的门派，虽声名尤甚，却并非人人都见过。此镇百姓应该是受虎妖侵扰已久，先前也寻了不少能人异士，不过都未解决问题。这才不知托了何人搭上玄旻一派，请来了陆修林。凡人看不出修道者功法如何，兴许觉得先前那些看着仙风道骨大家风范的都凄惨落败，因此对玄旻的期待度也就逐渐消减下来。
 我面色无辜，故意落井下石：“仙君别气，凡人毕竟看不出你功法，今天定要那虎妖好看。”
 陆修林眉目沉郁：“它何时猎食？”
 我道：“快了。”

虽说是快了，不过我毕竟不是那虎妖肚里蛔虫，怎么知道它究竟几时几刻过来。陆修林午后去查检那些罹难的家户，似乎摸卝到其中规律。一看周遭风水，二看遇害者生辰八字。最终确定了今夜虎妖捕猎的大概范围。
 先前我便听说玄旻有独门阵法，是猎魔杀阵。不过顾及众多凡人，陆修林只布了层轻巧的防护阵。护阵之上加铸“燕尾”长符，搭了个极厉害的追踪网。
 一切都布置稳妥，现在只等“佳音”到来，我见天际晚霞消散，黑暗倾轧，周围镇民全都闭门锁户，似乎这雁骊镇突然成了个死城。陆修林让我变作那一个最是八字相契的猎物，乖乖囚在屋内等着虎妖索命。
 这人作风实在无耻，只会欺负我这小蛇，哪像什么仙门大家。好在我自有逃生的法子，且我与虎妖气息不容，并不算一个能入它眼的吃食。
 说黄昏逢魔，正是白日炽烈阳气被魔祟侵入压制的时刻，此时两界边境暧昧，暗门将开，魑魅横行，也恰是众妖捕食的大好时机。
 那虎妖不知在修炼什么邪卝法，必须循着风水生辰来食人。我见陆修林蹙眉演算，知晓它今日必定前来。
 无论如何，我只不过是一只坐观龙虎相斗的小虾米，只要两尊大神不会心血来卝潮瞧上我这点修为，我自然能顺利脱逃。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陆修林的阵法还未出现任何动静。我这化形的壳子之外又被道士裹了一层人气儿，若不凑到方圆一里之内，轻易瞧不出破绽，而阵法覆到一里三引，稍有动作陆修林就会有所察觉。
 我看此人并不擅长等待，现在早已高蹙眉头，明显不太耐烦。亏他身携隐匿气息的法器，还无需亲自催动术法。我料想陆修林该是根骨奇佳，天资卓绝，才能有这样的底气与心态。
 我不敢再瞧他，心中却十分嫉妒。这样的人万里挑一，不像我生来就皮薄骨脆，六十年前还被凡人捏住要害。对方似是觉得小蛇垂死挣扎的模样有趣，一截一截切断了我的尾巴。

那过于真实的痛觉残留还未全然攀附上来，陆修林忽然手指一动，凝眸道:“来了！”
6
 陆修林手握阵眼，任何一处的动静都能瞬时传达到他手中。说罢这两字，他眼风都未扫过我，立刻飞身跃出屋外，向着西南方向疾冲而去。
 我探身出去，看不远处红光一现，应该是他顺利撞上了那虎妖壳子。陆修林这厮防我半路脱逃，在屋内下了个禁制。先前他在身侧我也不敢有什么动作，此时见那处人卝妖缠斗，这才拿出压箱底的术法，专攻一点去破他的禁制。
 我的术法颇有成效，不一会儿就凿开透明外壁。我爬上窗口，一跃而下。
 我已不能再待在雁骊镇，得赶紧找个别的去处，最好也是四周围山，无人打扰，能够我苟且些时日。

我一边跑路，一边心里琢磨，只希望别再遇到各路大神，让我安然活到两三百岁，有些修为进益，没再那么容易被人抓卝住尾巴根儿割了。
 我也算是初来乍到，对雁骊镇地形不太熟悉，在倾泻而至的黑暗中逃窜半天，竟摸不着出路在哪儿。镇上多是砖石平房，草垫的屋顶，我在石屋缝隙间穿梭，忽然觉出有哪里不对。
 风声，树叶的沙沙声，阵法催动的铮鸣声瞬间消失了。与此同时，一股浓重的腥风猛然间扑面而来。我受来物冲击重重摔倒在地，石板路上的散碎石块透过衣服一下硌进我脊背。我瞳孔收缩，见面前这双眼俱成血洞的白卝虎张开大口想要一口咬下我项上人头。
 它口中腥气已裹着浓重血味覆到我面上，化形的术法还未来得及催动，一柄玄铁重剑破空而来，瞬息之间洞穿它后脑，裹挟着万钧之力将整只白卝虎钉死在地面上。
 那骇人的利齿离我侧耳不足一寸，虎妖腥血溅得我肩膀胸膛俱是温热，像是要连皮带骨灼烧起来。
 我愣了半晌，直到那重剑被人收回，陆修林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这幅狼狈模样。
 那剑离我这样近，若是他再偏向一寸，我也性命不保。可即使是威慑，我也得感谢他大发慈悲绕我一命。
 我顾不上周卝身疼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拱手便夸:“仙君好剑法。”
 陆修林并未满意，反倒露出嫌恶表情，冷声道:“滚。”
 我心内一片冷意，面上却是带笑:“仙君修为高深，这虎妖果然不敌。”
 陆修林道:“你若再不滚，我就改变主意了。”
 我向来能屈能伸，生存为大，也不与人争这口舌之快，可提步之际，忽觉那横陈的尸体生出些异样。
 少顷，地面上的血液竟在簌簌回流，被重剑洞穿的血窟窿也开始以肉卝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愈合。陆修林神色一凛，正想提剑再次将虎妖一分为二，我却大着胆子开口道:“仙君且慢！”
 陆修林眼神极为不耐，意思想来是“废话快说”。
 我连忙道:“既然虎妖情状有异，就说明仙君的斩杀方式弄不死这厮，不如干脆让它起死回生，仙君大可循着这妖气找准它真正的巢穴，到时候大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陆修林手指顿住，应是在思索我的提议有无道理。片刻之后决定依我所言，于是负剑在一旁等候。
 等地板上血液全部回流，那虎妖尸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缓慢站了起来，然后就像是失了神智似的，抬起歪曲的前肢冲着后山的方向跑去。
 我见陆修林微提一口气，准备跟随虎妖背影。心中暗道，究竟谁胜谁负，之后才见分晓。
 不过那已经与我无关了。
7
 我见大事既定，心中终于放下一块石头。陆修林身负天资，若就此陨落倒也可惜。不过他对我潜在威胁实在太大，我也分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去惋叹。
 眼见虎妖背影渐行渐远，可陆修林还站在原地，我狐疑一瞥，竟见他脸上神情全然变化，像是从一个杀胚忽然变成了世家公子。
 我悚然一惊，下一刻听他叫出“师兄”二字，与此同时原本空无一人处竟有人影缓缓走来。
 我无法感知到他的修为，只觉有一种比杀意更深重的威压从他周卝身倾轧过来，我整个人都像是被空气给冻住，自脚面升起泥沼，没至我口鼻，阻断我的呼吸。
 直到那人开口叫了一声“修林”，低磁声线在我耳边震动起来，那股压迫感才消散了片刻。
 我勉强抬头去看他的脸，那人玉冠墨发，眉下一双眼睛清冷幽邃，像寒潭深湖，又坠满辰芒。
 只是这么一眼，似乎就会陷进去。
 不知为何我心中忽然泛起怪异的疼痛感，像它忽然变作琉璃被人打碎，碎片从我体内穿透，渗过血肉向外切割。
 “那虎妖吞噬八字属阴之人的血肉魂魄九十八个，已有了魔相。今夜月圆，它妖力大涨。你若跟去必不是对手。”
 那人声音沉静，如玉石跌落，他忽然看来一眼，淡淡道:“这小妖诱你送死，不必再留。”
 若陆修林已经算是天资卓绝，这人则是臻于圆满，几乎化神。我这百年小妖，在他看来怕是不过蝼蚁，置于指尖捏死都不过一瞬。
 我早该跪地求饶，百般讨好，就像我先前数次逃生一样，可他领口炽金暗纹似乎灼疼了我的眼睛。那深不见底的威压复又倾覆而来，想要将我碾到地下。
 眼见陆修林重剑携风而来，我闭上眼睛，只觉寿命将近，心中却无可回想，甚至有微微的解脱之意。
 我这辈子活得实在憋屈，只希望下一世投个好胎。

我等待片刻，预想之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我听到微微加重的呼吸声，睁开眼睛，只见面前两位玄旻仙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准确来说，是我的脸。
 我脑中空白，呆愣地伸手去触自己脸。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我竟然化形成了平素最喜欢用的那个青年壳子。

TBC